(四)

请记住这只鸟

作者:何如超

语音:原野

离开胡克岛,破冰船游弋到一处碧蓝的海湾,水平如镜,波澜不惊。名曰安静湾,果然名不虚传。海湾东南两面耸立着火山岩形成的堤岸,像一道防波堤结结实实阻挡住了海浪的侵袭。正面矗立着一高大的山体,火山岩质地,底宽百、八十米,高约四、五十米,黝黑的石壁,刀削斧砍一般,近乎垂直地矗立在冰海之中。船在距山崖不远处停住。再细看山体,貌似光滑的石壁上,被海风雨雪侵蚀得裸露出一道道沟壑,宛如老人脸上的皱褶,活像一老翁,历经沧桑,留下的都是岁月的痕迹。它叫鲁比尼岩,地质年龄在白垩纪恐龙时代。这里风平浪静,鱼儿漫游,为海鸟提供了丰富的食材。山石陡峭,北极熊攀爬无助,望石兴叹。四周临水,狐貂难渡,也只能望着鸟卵流口水。于是变成了海鸟们的天堂。岩石周围飞舞着无数的鸟儿,山顶上,半山腰,凹凸处,到处都是鸟,遮天蔽日。我一种也不认识。抬头张望,能见到有黑色的,白色的,灰色的,但很少清一色的。大多数鸟儿腹背两种颜色,或是头部一种颜色,身体一种颜色,绝无热带鸟儿的五彩斑斓,却蔚为壮观。拿着望远镜再仔细看,在石头缝里,小石坑里,一窝挨一窝,密密麻麻的都是鸟儿。大鸟从海上回来,径直飞回自己的窝边,饲喂小鸟。真是绝了,上万只小鸟,数不清的巢,它们竟分毫不差地来回奔忙,乐此不疲。我专注地观察着鸟儿们辛勤繁忙的劳作,忽然望远镜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,是一只鸟儿落在悬崖半腰凸出处的石块上,那里有几窝小鸟嗷嗷待哺。趁这机会,我盯准看,这鸟不算大,黑头,红嘴儿,红爪,跟我在船栏杆上看见的一模一样。我大喜过望,像老朋友重逢一样惊喜。想看它如何饲喂小鸟,但看不清。只见那小黑脑袋抖动,一会儿,可能是喂完了,它呼地一下飞起,两翅高扬,翅尖锋利,尾翼尖俏,身体平直,引颈向前,红嘴儿尖尖,唰地从空中飞过,又一个猛子掠过海面。哎呀,太精彩了!这一连串的动作太过完美,我不由赞叹,大海的精灵!晚餐后,我跑到多功能厅,请教鸟类专家,我见到的是只什么鸟。专家很热情,极乐意做科普。谈话尚未结束,我便张大了嘴巴,惊愕得说不出话来。以下是讨教实录:我见到的这是只什么鸟?这是北极燕鸥,鸟中之王。怎为鸟中之王?它们在北极繁殖,在南极越冬。现在正好是北极的夏季,北极燕鸥的繁殖季节。四个月后,它们将飞往南极。待南极冬季来临,它们又飞回北极。一个往返数万千米,是地球上迁徙路线最长的鸟类。为什么非要到南极越冬?飞到热带地区不行吗?它们喜欢极昼。在极昼的环境下,它们生活得快乐。两极的夏天都是极昼,鸟儿们是知道的,所以非要在两极之间往返。飞这么远,还不累死吗?它们具有非凡的飞行能力,在迁徙过程中从不停留。研究人员有记录显示,北极燕鸥可以不吃不喝从北极飞到南极,用时七天至十天。它累不死,寿命可长达二十年。我一听,晕了。乘飞机往返两极也绝非易事,何况鸟儿飞行呼!专家继续说:北极燕鸥不仅有非凡的飞行能力,而且英勇无比,勇猛无敌。北极狐、北极貂之类小兽非常喜欢偷吃燕鸥的蛋和幼子,每当这时,燕鸥们会群起而攻之,用锐利的喙啄得狐貂掉头鼠窜。北极熊虽然凶猛,燕鸥毫不畏惧,集体攻击,啄熊的头,啄它的眼。北极熊只有招架之功,毫无还手之力,只好晃着脑袋,踮着屁股,灰头土脸的退去了。听专家一席话,真胜读十年书。世上还有这么了不起的生物。它们一生追求光明,是地球上唯一永远生活在光明里的生物。燕鸥这种不畏艰险,追踪光明的精神和勇气,给万物之灵的人以什么启迪呢?请记住这只鸟吧,它叫北极燕鸥。

(待续)

作者简介

何如超年6月赴西双版纳橄榄农场工作。先在二分场八队劳动,后调至农场二分场小学校、农场中学校任语文教师。年5月回京。年9月至年12月先后在建设银行北京分行西四支行、海淀支行、前门支行任职。年1月至年9月调至中国信达资产管理公司总部北京审计部、资本金管理委员会办公室任职。年9月退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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