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年的狗狗们

ShibaInu

近些年，随着女儿大了，我和夫人也慢慢闲下来了，是否要养一条狗？经常成为家庭讨论的话题。

家里地位，我永远排在女儿、夫人之后，我开玩笑说，如果养条狗，我在家庭的地位只能排在第四，肯定在狗狗之后。所以对于养什么样的狗？首先听女儿的。

女儿喜欢日本的柴犬，中型犬，个子不大，深黄色的背毛，蹄子暗白色，脸有点像狐狸，样子呆呆、萌萌哒，性格温柔，我给起个外号“小狐狸”。我们全家还专程去过一个柴犬的咖啡馆，近距离去接触了一下这些狗狗。

柴犬属于短毛狗，毛毛有点硬，扎手，不如金毛这种长毛狗，毛摸上去顺滑，舒服，但我的意见永远是没人听的。价格问好！准备下决定时，女儿从同学家的视频中看到，当家里没人时，柴犬一改呆萌的外表，在家里疯跑，拖着鞋子，咬着沙发，啃着她能啃到的一切东西，视频之下一目了然，狗狗也会伪装，此事顿时打住。

之后，在边牧，金毛，拉布拉多犬等一阵观察，各有千秋，各有所长，此事暂时搁置，放入家庭继续研究的课题中了。

德国牧羊犬

其实，我从小就喜欢狗，那时父亲工作的军医大学，为了做医学试验，就养了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狗。文革之前，在军医大学养狗这种活，在满大院都是高文凭的地方，那就是普通职工养的。而文革开始后，那就乱套了，职工都去造反了，没人养狗了，结果高高在上，做科研，做手术，上医学课的教授只能来养狗了。

我住的大院里面有一群高级教授，几乎都是解放前留美，留英的，那时除了批斗，那就是扫地、养狗。我们一帮孩子，那时打着闹革命的旗号，也不用上课，每天爬到狗圈的围墙上。

教授看到我们这帮孩子也特别开心，一则我们不会去斗他们，二则我们可以和他们讲讲话。所以教授看到我们就用手招呼我们下来。打扫打扫狗圈，给狗喂食，和狗玩，一窝五只小狗，一人认一只，起个自己知道的名字，每天去看，已经成为每天的必修课。

到了部队，18岁入党，19岁当了排长，就带着一个排近20个战士，去团部农场报到。

那时部队穷，主席搞了一个“五七”指示，部队除了打仗，还要会农，工，还要自给自足，每个团以上单位都有农场。

我心里想，我也真够可怜的！刚当兵时，还没摸枪呢，全连就一个猛子扎到杭州附近一个叫马家壩的劳改农场干了一年，那不是脱了一层皮，那可是好几层皮。现在好不容易当干部了，从二个口袋变成穿四个口袋的衣服了，结果又来干农场了！

河南都是麦地，虽然平平整整有近四千亩麦田，但团农场有一个农业机械化排，有播种机，联合收割机等，麦地里有深水井，需要浇水一开电源，水顺着沟渠哗哗啦啦流进了麦地。

农场有四条德国牧羊犬，虽说不是很纯，但黑色的背，挺立的耳朵，模样极凶狠！平时四条狗卧在农场四个角，只要有附近老乡经过，就拼命吠，甚至咬，吓得老乡都绕着走。

70年代那时气候正常，不像现在气温乱套，不该下雨乱下雨，该下雨时不下，连台湾都水库见底了。那时河南到了近年底必下雪，纷纷扬扬的大雪把麦田铺成一片银海，此时，狗狗最兴奋，每天上午吃完早饭，四条狗连岗也不站了，就围绕着你，扑在你身上，咬你的裤腿，低声叫着，恨不得拖着你走，还好我体重大，否则真会被它们拖走。

部队不打仗，我们自然也没什么训练课目，战士不能让他们太闲，这个道理我懂，无事生非吗！我大手一挥，全排兄弟带着四条狗直扑麦田而去。

四条狗排成一线，彼此间隔20米左右，边前进，边低头在麦地里嗅着，狗尾巴高高竖着，不时抬头环顾其余狗狗的尾巴。当有狗嗅到兔子味道时，就会摇动自己的尾巴，其余狗就会立即围过来，顺着这个味道边嗅边前进。

兔子到了冬天，喜欢躲在有坟包的地方，那里会有些冬青树等植物，便于它隐藏。此时，在雪地里的兎子，除了在雪地上有二个供其呼吸的小洞洞外，我们的肉眼是根本无法查觉得。而狗的嗅觉灵敏，是人的上万倍，它就能从兔子的微小呼吸中，从很远的地方就能嗅到。当狗离兔子很近时、兔子知道危险已经来临，躲已经没戏了，只有最后一条路拼了！它会在狗即将嗅到那一刻，从雪地里高高跳出来，向前跑去。

这个时候是我们最兴奋的时候，只见四条狗一路紧紧追着兔子，有时你在前，有时他在后，不断变换前后顺序调整体力，紧追不舍。

雪厚时，兔子的腿短，它无法跳远，而狗腿长，一般在米之内，狗会将兔子扑倒。而当雪薄，加上有时会一些深沟，兔子可以跳跃，可以从沟上滚下来时，狗要抓住兔子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。

我们为了配合抓兔子，一帮人会向四周跑去，尽可能将兔子往里赶，不让兔子跑直线，四条狗同时出击，兔子会在最后时刻，拼命往高处跳，而狗也会高高跃起，一下子把兔子扑倒在地上，用爪子和嘴巴紧紧咬住兔子，一面喘着粗气，一面继续咬着，一直到我们赶过来，抓住兔子，狗才肯松开。

拎着兔子回农场时，只见原来白皑皑的雪地上，现在到处都是零乱的各种脚印，像经历过一场战斗。

那时农场没有细粮，只能吃粗粮，将玉米颗粒打成粉，上笼蒸蒸成发糕，为了好入口些、没有糖，放点糖晶片，蒸熟了，用刀划成一块块整齐的发糕，就着土豆，大白菜，吃一顿饭，顺手拿几块发糕给狗吃。

有一次团里付政委来农场视察工作，看到这四条狗，竟然提出，让我们打死一条狗，把狗皮给他。我那时就是一个小排长，敢怒而不敢言啊！只能虚假的推托下一次。没想到，付政委还真的记着这件事，过了一段时间，还真的又开车来了，我赶紧叫战士将狗带走，结果他找了半天，没找到狗，只好悻悻而去，后面有没有对我提升使绊子，就不得而知了。

其实那时狗皮并不贵，工资虽然不高，但东西也便宜。我有跳蚤过敏体质，被那个鼓上蚤咬一口，那身上都是大红包包。所以我在县城街上买了一个用六条狗的背脊毛皮做的毡子，也就花了六元钱。当野营拉练时，连队其余班、排全部住在老乡家里，我这个小连长，带着通讯员，就睡在汽车上。把狗皮毡子往床板上一铺，穿着部队大短裤直接睡在狗皮上，滑滑的，毛毛的，暖暖的，可美！

在农场工作一年多时间里，带着这群狗抓野兔，抓野猫，抓鸡，赶猪，站岗，它们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回忆！

02

德牧

调到海军后，80年代从机关下到基层，在一个营的单位当主官。有一次，和隔壁的海军仓库一起去南京军区警犬大队买狗。那时刚开始改革开放，海军靠近沿海，巳经开始搞活经济，而陆军传统，还是比较严谨。我们带上几瓶好酒，请队长在宾馆吃了几顿好饭，队长将一窝由纯种德国牧羊犬和中国本地杂交的昆明犬，生的五只小狗一齐卖给了我们，这些狗都是有档案的，很珍贵！

我将一条小狗带回了单位，专门安排了一名战士照顾着。那时也不懂怎么养狗，外面也没有什么地方卖狗粮，就从食堂的冰箱里拿整只冻鸡化冻后给狗吃，这么一只只有几个月大的狗，一顿可以将大半只鸡全部吃掉，肚子撑的圆圆的，然后四肢伸开，肚子朝天，美美的睡觉。一帮干部，战士围着这条狗，啧啧称奇，这么能吃！

半年之后，这条狗样子就出来了，威风凛凛！近一米高，整个背部都是黑色的，毛色光亮，四条腿粗壮，毛色有点偏黄，近80斤重。现在对徳牧有一个外号叫黑背，纯种的徳国牧羊犬实至名归！

当时美国总统叫“里根”，大家给狗也起了一个里根的名字，这个部队院子并不大，只要大声喊里根，一会儿，总能看到它像一股黑旋风一样狂奔到你面前。我经常摸着它长长和柔软的毛，每次想把它抱起来亲热一下，可是它从来不配合，加上它浑身都是力气，根本没有机会。

院子里有一个水泥的篮球场，干部、战士闲着就经常打篮球。当里根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一个球，而且会蹦蹦跳跳，吓得一面叫，一面后退。我们在打篮球时，里根经常跑过来，对着篮球汪汪叫。我们也经常用篮球扔过去去逗它，每次看到它吓得不断后退就哈哈大笑！

可是好笑没持久几天，就开始轮到我们开始哭了！不知道是里根发现篮球对它没有威胁？还是徳牧就是聪明？反正我们发现篮球场旁边的球沒气了，大家也没注意，叫通讯员又拿来一只球，刚开始打，突然里根冲了过来，一下子就扑在球上，张开大囗就咬！我们当时在场上都愣住了，我一只手可以勉强捏住一个排球，可一只手绝对捏不住一个篮球。可是没想到，徳牧的嘴真的很大，一口就用它尖尖的犬牙将篮球咬漏了。而且它可能觉得那是它胜利的战利品，咬着就走！从此以后，我们打篮球，一定要把里根关起来，否则这个球没法打了。

有一次，我看到院子里有二根南方人扛重物用的竹杠子，拳头粗，非常结实。我顺手拿着竹扛子一端去攻击里根玩，想试一下里根的力量。没想到，里根张口就咬，没有几口，竹扛子就散了架，在里根的嘴巴里，这根本就是一根脆麻花。我心里想，这个咬合力有多少大啊！所以它可以对付凶残的狼。

我看到院子里只有里根一条狗狗有点孤单，就用一个打火机从隔壁仓库换来了一条颜色发青，非常像狼的一条狗。这种狗听说来自日本品种，我这么多年以来，在外面再也没见过这个品种的狗，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“灰”。这条狗身体细长，擅长攀爬，跳跃，比里根灵活和聪明。狗圈根本关不住它，它随便一跳就出来了，还会用嘴将圈门打开，把里根放出来，从此，里根只有跟在它后面混的本事了。而且这条狗很怪，部队每天要广播放起床号，熄灯号，灰只要听到号声，就会像狼一样，把头向上伸的长长的，像狼一样的发出叫声，让人心里慎得慌！

我每天上午会带着两条狗去隔壁仓库拿报纸和信件，每次会将信件拿在手上，而将报纸卷成一个圆圈，往灰嘴里一塞，我也从来没有教过它，它将头一昂，一路小跑回到单位，把报纸往地上一扔。

虽然狗狗每天会有战士给它们喂食，可是它们还是觉的我们的饭香。每天三顿饭，在食堂开饭时，两条狗狗一定会准时在那里看着我。

现在虽然过去那么多年了，可是那个场景我还是清楚在眼前浮现。我端着碗吃饭，两条狗的头比桌子还高，一左一右在我身体两侧看着我吃饭，我身体一摆，就可以碰到那张着嘴，流着哈喇子的狗头。但是它们很清楚，没有我的命令，它们是绝对不能上桌的，只能看，不能吃。当我吃完，总会有一些饭和各种骨头留在桌上，我用手敲一下桌子，它们立即将头从我身体两侧伸了过来，转眼风卷残云，将桌子上一扫而空！

那时晚上经常在部队留营，就把狗狗喊到我宿舍里，和它们在一起玩、晚上它们经常就睡在我床铺外面地上。这两条狗狗和我结下了深厚的感情。

灰每天看到我，都会扑到我身上，而且喜欢像狼一样从背后扑我，我几件军装的背后，都被它咬破了，有一次，还把我腿上咬了一个口子，害得我去防役站打了几回狂犬疫苗，可是我还是那么喜欢这两条狗。后来我调到隔壁仓库去当主官后，虽然仓库里也有配发的警犬，可是我还是喜欢它们，经常过来看它们。

在我离开军队以后，听说里根在夏天没人给它喝水死掉了，灰发情第一次跑掉，三天以后脖子上挂着一根铁链条跑了回来，估计是被人家用铁链条栓住，它咬断以后跑了回来，第二次跑出去后，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
藏獒

自己创业以后，在内蒙古包头的厂区里，养了一条藏獒，这条狗太凶猛，除了厂里的警卫，其余人根本无法靠近。我还真不属于怕狗的，可是看到那像小熊一样的身材，头比我身体还粗，那种低沉的摄人心魂的吼声，让人不寒而栗。每天晚上警卫牵着它在厂区里巡逻、我们全部躲在宿舍里，只能在二楼窗户里遥望，那根本不是一个等量级的！

这些年，经历过，养过这么多的狗狗，这些狗狗绐我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！我现在遥望着远方，好像还能看到它们欢跳，还能感受到它们扑在我身上，还能让我摸着它们的头，用脚在它们肚子上摩擦。我知道，时光已逝，狗狗能留给我的美好，已经深深刻在我心间，我无法让它们时光穿梭，再绐我一次惊喜，可是那一段时光，却是永远会珍藏！直至永远……！

-THEEND-

作者｜宵汉

排版｜阿思

图片素材来源网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