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短篇小说连载之十）

天下奇缘

肖清平/湖北

但是事情的发展并不是丁丁想象的那样。人就是那么怪，入了行，就得随大流。巧燕自从进了s局，眼看着一个个官运亨通，蒸蒸日上，突飞猛进，她早就坐不住了。她发现，这些人中，常有的作派，无非是察言观色，甜言蜜语，阿谀奉承。他们给领导倒茶，点烟，送口香糖，送昂贵的礼品。她们给上级谄媚，握手，抛眉眼。她们这样做，没有半点害羞，更别说羞耻感。她们落落大方，表情夸张，言语酸溜，让人肉麻。她们让一个个大腹便便，肥头大耳的老男人飘飘然，忘乎所以，不知天高地厚。这就是s局的人文环境，这就是他们的风气，这就是他们的作派。他们在这种环境和风气中升官发财，各取所需，各得好处。巧燕在这种环境和风气下耳濡目染。尽管她吃过苦头，但也尝到了甜头。最大的甜头就是轻易进了s局。

巧燕总结三年来的教训是自己长得不够美。有些领导是要看脸的。但是也不尽然。也有人不在乎脸。关键是要找对人。巧燕的处长名黑仲，长得跟非洲人没什么两样。黑仲的老婆是个瘫子，常年卧床不起，有时大小便失禁，完全过不了夫妻生活。长时间不见太阳，脸惨白，黑仲心里不叫她黄脸婆，叫白脸婆。嫌弃是自然的。但是嫌弃归嫌弃，他不会跟她离婚。为何？为升官。处长远远不是他的目标。如果他跟她离，他的官运就到头了。试想，一个狠心抛弃重病妻子的人，会是什么操守，什么德行？组织上会放过他吗，群众会买他的账吗？他不傻，而且精明过人。为了前途，打死他都不会离婚。他把眼睛盯上了巧燕。之前他知道巧燕和局长的关系，不敢下手。现在局长死了，他觉得机会来了，在自己权力范围时不时给巧燕各种好处，时不时地献殷勤。巧燕是个明白人，长时间跟局长勾连，男人的作派，她早知一二。现在局长死了，她也在寻找新的靠山，为将来的提拔打基础。他们一拍即合，很快连到了一起。

丁丁对这些情况全然不知。他知道的是巧燕隔三差五不按时回家，十二点前回家算早的，有时整夜不归。这样持续将近一年。丁丁问巧燕这是怎么回事，巧燕要么说吃饭，唱歌，要么说加班，下基层。还有一个变化就是半年巧燕就提了副科长，一年提为科长。这些，丁丁全没有往心里去。他甚至暗暗为巧燕高兴呢。在一次报社的会议上，他以此作为证据，埋怨报社提拔干部太慢。后来想想，真是没脸见人。事情的起因是巧燕处里吃年饭，请家属参加。丁丁作为男家属去了。可是到送客时，黑仲处长不跟丁丁握手就罢了，主动伸出那双黑手，紧紧抓住巧燕的手握着。令丁丁好不尴尬。丁丁想，我才是客人呢，难道他不知道？他知道，就是太清楚不过，一个小报的小记者，小得不能再小。他这是藐视人呢。后来他又想到了更深一层。他们是不是有一腿。想到这里，他就没有了精神，身体像散架一样。都说记者是无冕之王，狗屁的王，你的公务员老婆不是跟人家黑仲好上了，哪里还把你这个狗屁王放在心上？越想越气，越想越要爆发。但是在现场，丁丁没有爆发。这就不是藐视人的问题。这是向他挑战，当面侮辱他丁丁的问题。但是，捉奸拿双，你又没有在床上抓着他们，仅凭他们在你面前握手，咋好下如此结论呢？他又想到了巧燕的晚归，甚至彻夜不不回。更想到了巧燕的一年连提两级。对，就是那么回事。他们就是一对狗男女。回到家里，丁丁不问青红皂白，上去就是一耳光打在巧燕脸上。然后两人扭打起来，丁丁打得巧燕鼻子出血方罢。后来丁丁后悔不该打巧燕。巧燕给你戴绿帽子是该打，但更应该打的是那个狗男人。打自己的女人算什么男人。有本事去教训那个黑种呀。没等丁丁反思完，巧燕就在第二天喊来了哥哥姐姐，打得他鼻青脸肿。一报还一报。于是，他们开始了长达两年的分居，第三年办的离婚手续，儿子判给巧燕，丁丁定期给抚养费。

分居期间，丁丁想，巧燕可能从头至尾就没有爱过他。他们的结合，纯粹是女大当嫁，巧燕到了该嫁的年龄，胡乱找一个人嫁了。这个冤大头就是他丁丁。既然她从来就没有爱过，那么就离了算了，让他们相爱去吧。只是又要苦了一个孩子。丁丁的想法有时真是糊涂不堪。他们是相爱吗？他们懂得爱吗？算别亵渎了这个字。他们就是寻欢作乐，各取所需。说得更清楚明白点，就是拿国家和人民交给的权力，满足兽欲的同时，满足自己的私利和虚荣心。他们戴着国家公务员的光环，拿着国家和人民给的荣誉和待遇，享受各种好处。他们西装革履，油头粉面，看似人模人样，实则肮脏不堪，龌龊至极，猪狗不如。他们在享受各种好处的同时，还要享受别人家的女人，身边的女人。他们以占有别人家的女人，身边的女人为快，为乐，为荣。人说兔子不吃窝边草，他们是兔子吗？他们是狼，是虎，是狮子，而且是一个个公狼，公虎，公狮。他们认为必要，甚至可以吃人！

未完待续

肖清平，年生人，大学毕业，曾经就读于军事经济学院、中央党校函授学院。从事新闻记者、编辑工作近30年。著有五集电视连续剧《青春无悔》，二十集电视连续剧《好好活着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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